“你、記、好了？”

石頭這一回說話，終於讓何渺渺反應過來，他是有些輕微的口吃，才不大願意多開口。

隊員們肯定不會主動提及，只默契地引他多說話。

秦懷真道他五六年才將自身經歷說出，如今能問她一句記沒記好，已經是極大進步了。

“都記下了，多謝！”

“哦。”

何渺渺見他頗有收口之意，趕緊趁機引出話題：“明日我們去玉竹島，拿什麽海獸練手？”

石頭有點錯愕，不知她當真會突然詢問，楞了片刻才張口吐出一個字：

“魚。”

“赤尾魚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你的海圖上說，赤尾魚喜群居，動不動就有上百條，一般由五六條二階後期或圓滿帶隊，我們五人一般是各引一條走？還是一起動手？”

石頭微張著嘴，似想說出口，又始終發不出聲音，憋了許久才道：“不是、我的、海圖。我們、一、一起、動手。”

他長長舒了口氣，自己都被自己說的長句感動，忍不住牽起嘴角笑了笑。

何渺渺見他願意開口，幹脆又多問了一句：“那海圖是誰的？你們一起制的？”

“不。”

石頭抿了抿嘴，眼神有些黯淡，又楞了片刻才道：“是、餘曉。”

何渺渺忍不住回頭，看了看小院旁的木牌位，上方餘曉的名字刻得極深，像是連帶著情誼一同陷了進去。

見石頭也看向那木牌發呆，何渺渺不好再引他多說話，幹脆起了身，在院中靈植地裏看看長勢。

這幾人好像不怎麽會打理靈植，她剛探入神識，就見裏面不少噬靈蟲，有些已經長得有米粒大小，在大食草上啃得津津有味。

她在鶴山派種靈植養成了習慣，看著蟲子吃靈植就忍不住要去滅掉。

神識在裏面一陣搜尋，看得清的看不清的，都被一一挑出絞殺，被啃噬過的草葉，被她小心翼翼地剝下，捏成汁液滴在地裏，也算是滋養。

這裏種的只有大食草，和一種東海特有的療傷靈草，都是一階靈植，何渺渺應對起來十分輕松。

不多時，兩片靈植地看起來少了一片，但明顯有了活過來的生機。

待她收拾完畢，胖圓、老祁正好從外面回來，帶著一個灰撲撲的低階儲物袋，裏面裝的正是大還丹、補靈丹、凝血丹。

“嘿！這靈植地可算是活了！”胖圓誇張地跳過來，在地裏轉了一圈，“小劉一走，我們幾個誰都不會弄，這下可好了。”

老祁看著補救完好的靈植，眼中一亮，“渺渺，你這是會煉丹？”

何渺渺點點頭應道：“嗯，會煉制些一階常見的。”

從木屋中走出來的秦懷真正好聽見，上前幾步看了看院中靈植，帶著幾分期待請求道：“渺渺，若是海上起了風浪，不能出海之時，能不能教他們煉丹？”

“當然可以，胖圓和老祁對煉丹感興趣？”簡單的煉丹術，在西邊哪裏都能買得到，何渺渺並不覺得這有多為難。

秦懷真聞言有些不好意思：“其實也不是感興趣……是風浪有可能連續一月或數月，我們沒處賺靈石。若是會煉丹，好歹有一份多的收入。小劉有火木靈根，本打算自己上手練練，但試了兩次都將靈植浪費了。”

何渺渺這才反應過來，四人的靈根純凈度可能都是黃階。若是玄階或以上，根本無需擔憂一兩月賺不到靈石，大不了找個隱秘地方閉小關，待到風浪平靜下來又出海就是。

只有黃階靈根，因為純凈度不高，修煉十分費勁，要不斷購買昂貴的破障丹輔助，才能在有限的壽命內突破至更高階。

一旦無法出海賺靈石，就等於斷了修煉。

“原是這樣，那我們不出海的時候，就在院子裏煉丹就是，這茬靈草長起來也夠練手的了。”何渺渺本就要多練習煉丹術，免得久久不動手生疏了，再加上兩個人一起煉也不費事。

胖圓、老祁是四人中唯二有火靈根的，雖說本身興趣不大，但為了賺靈石只能拼了。

見何渺渺答應得爽快，二人趕緊謝了又謝，說是要包了以後煉丹的所有開銷，倒弄得她不好意思起來。

約定好煉丹之事，秦懷真又將剛剛買回來的丹藥平分了，才各自進入小屋修煉。

何渺渺進入掛著自己名牌的屋子，只見裏面桌椅器具明顯都是新換上的，沒有沾染半點旁人的氣息

想來是在尋找新隊員前，他們已經整理過一回。

何渺渺覺得自己很是幸運，能遇上這樣的隊伍，才能一心一意修煉、賺靈石，沒有後顧之憂。

外面天色已經不早，想到明日還要出海，她趕緊坐到軟墊之上，輕輕閉上眼默念起《元始道經》，漸漸進入了修煉。

……

天還未亮，從修煉中清醒的五人，離開小院來到一處人煙稀少的海岸。

海天同為深藍色，看不出哪裏是分界線，像是整個世界都已經連成一片。

秦懷真祭出一只頭尾尖翹，內部寬敞的簡樸靈舟，看起來不大，被她一扔卻能穩穩當當浮在海面。

任由浪潮翻湧，靈舟巍然不動。

秦懷真先一步躍了上去，站在舟頭，對好奇敲打著木料的何渺渺道：

“這是海神樹所煉制，我們本地都稱它不沈木，這種材料看起來輕巧，實則經得起風浪，隨處可見，價格也便宜，最適合我們這種小隊伍。”

“的確很穩。”何渺渺往上一跳，看似輕薄的小舟，連點搖晃的意思都沒有。

胖圓、老祁跟著躍上靈舟，與何渺渺一起坐在靈舟中間，石頭跳上舟尾盤坐，面朝後方，能夠時刻警戒，以免身後有危險。

“出發了！”秦懷真換了白色短卦大紅紗籠，一頭黑發盤在頭頂，看上去十分精神。

靈舟隨著話音而動，緩慢駛入海中，待水深了，速度立刻加快。

坐在中間的何渺渺只感覺到輕微顛簸，雖不能與大型靈舟相較，但也比她想象中的穩當了太多。

黑暗還未徹底褪去，朝陽隱匿在厚重雲層中，放眼望去，小小的靈舟像是遨游在虛無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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